至人之用心若镜:不将不逆,应而不藏,故能胜物而不伤。
对这样一部书的基本定位,我们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:《易经》产生于古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需要,它是对我们祖先的生存方式和实践经验的记录和总结。其实,不唯孔子,在中国历史上给予《易经》以极大关注的思想家可谓比比皆是。
在这一意义上,有人说:不懂周易,就很难懂中国哲学。因此,在当前的《周易》研究中应坚决克服本末倒置的现象,坚决反对一些人直接或间接地热衷于作为《周易》的形式和外衣的占筮或所谓预测功能,注意把《周易》由于时代的局限而带有的占筮形式和后人的占筮迷信同《周易》本身所具有的理性和科学的内容区别开来,注意研究《周易》所包含的古老社会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信息,注意研究《周易》中所蕴含着的哲学、政治、经济、文学、艺术等方面的思想,注意研究《周易》同整个中国文化之间的源流正变关系,注意研究《周易》在整个中国文化发展中的重要作用,以服务于当代中国的文化建设。我们今天所见的以《周易》名义出现的许多迷信的内容,实是后人附会的结果。正确的办法就是要和它面对面,把它放到阳光下面,因为神秘最怕见阳光,神秘最怕面对面。这座神秘的殿堂又是由神秘的砖块砌成的,同时又加上了三圣、四圣的塑造,所以,直到现在还散发着神秘的幽光。
《易经》是一部难读的书,但它为什么吸引了古今中外那么多的学者?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,孔子晚而喜《易》,序《彖》《系》《象》《说卦》《文言》,又说孔子读《易》,韦编三绝,可见其用力之深。所以,我们学习《易经》,就是要直接面对《易经》原典,通过对《易经》六十四卦原文的逐字逐句的解读,领会《易经》思想的本义,领会《易经》和先秦诸子、乃至整个中国文化的关系,和我们的社会生活与实践的关系,从而撩开被一些人有意或无意地蒙在周易上面的神秘的面纱,还《易经》以本来面目。王阳明在知行合一说中,贯彻了这一思想理路,他说: 经,常道也。
《易传》对儒学真正具有创造意义的发展,是它完全自觉地力图将形上之天(道)与形下之人性融合在一起,天道之阴与阳,地道之柔与刚,人道之仁与义均内蕴同一之本性,所以就人性修存而言,尽性,即将先天固有之善性拓展开来就等于是穷理、至命,这也就是孟子所云尽其心者,知其性也,知其性则知天矣(《尽心上》)[5]所要表述的思想性格。(卷三《传习录下》)[2]悟得此理、此道的人,便是《易传》所说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(卷二《传习录中》)[2]但是,良知这种先验的道德意识,也不是自动能显发出来的。他认为朱熹的格物说有两个错误:其一,求理于外物。
自强不息,所以致其功也。忠信,为君子品德修养所必须达到的境界,进德修业则是实现这种境界的阶梯。
日之出地,日自出也,天无与焉。(卷三《传习录下》)[2]要时刻把良知贯彻到行为实践中去。行之在后,故曰‘坤作成物。人若能修辞立诚,率性于道,便是践行了圣人尽性至命之教,这样,《中庸》的性、道、教与《周易》的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便圆融为一体,‘戒慎恐惧便是修道的工夫,‘中和便是复其性之本体,如《易》所谓‘穷理尽性以至于命,中和位育便是尽性至命。
君子体夫雷风为《恒》之象,则虽酬酢万变,妙用无穷,而其所立,必有卓然而不可易之体,是乃体常尽变。知行合一只是解决了工夫论的方向,即求理于吾心、知行合一并进的问题,以消除心、理为二、知、行为二的弊端,至于如何向内作工夫,知行合一的思想却不能提供,而致良知说却将这些难题一并解决,它结合易道,完善地表达了关于本体、工夫一致的思想: 良知即是易,其为道也屡迁,变动不居,周流六虚,上下无常,刚柔相易,不可为典要,惟变所适。宋明儒学思想探讨问题的方式给我们这样一个印象,即它把形而上学的本体论的问题贬斥为背景问题,或归结到伦理学的范围之中,确实,在要求完全认识自己的强烈愿望的驱使下,宋明儒学家所主要关心的问题似乎是一个全面的心理过程,即如何成为圣人。(卷四十一李贽《阳明先生道学钞序》)[2]是乃一语点出阳明学问之大本大源。
每个人的心中虽然都存在本然之良知,但还需要道德主体做明心见性、去病除蔽的省察克治工夫。二、良知即易:彻底的内求工夫 王阳明在提出知行合一的学说以后,其思想又发生了一些深刻的变化,在经历了进一步的生活磨练之后,又提出了致良知的学说。
《易》谓‘知至至之,知至,知也。致良知,就是要把握自己先天的至善本质,又要在事事物物上做为善去恶的工夫,以去掉蒙蔽于先天良知上的昏翳,就可以达到一个崇高的境界。
近世格物致知之说,只一知字,尚未有下落,若致字工夫,全不曾道着矣。(卷一《传习录上》)[2]而立志的先决条件决非是一种非理性的狂热,而是一种清醒的理性认识,认识到良知内在于人的道德主体,既知至善之在吾心而不假于外求,则志有定向,而无支离决裂,错杂纷纭之患矣(卷二十六《大学问》)[2]。天地之道,亦惟常久而不已耳,天地之道,无不贞也。(卷二十三《玩易窝记》)[2] 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,阳明居夷穷困而读《易》,所以李贽说:先生之书为足继夫子之后,盖逆知其从读《易》来也。(卷三《传习录下》)[2]良知与易道具有相同的品质,易道即天道,故良知即天(理)。君子之明明德,自明之也,人无所与焉。
因为在圣人那里,人的自然生命的本质和道德生命的本质获得了圆融一致的和谐,若真正满街都是圣人,则整个社会自然均获得圆融和谐的氛围,天下为公的大同世界自然实现。阳明释《恒》卦云: 《恒》之为卦,上震为雷,下巽为风,雷动风行,簸扬奋厉,翕张而交作,若天下之至变也。
率性而行,则性便谓之道。心之德本无不明也,故谓之明德。
有时而不明者,入于地,则不明矣。[6]王阳明所追求的理想人格,与宋明理学家所追求的理想人格也没有本质的不同,只不过有其独特的表述。
同样是运用了《周易》的思想资源。‘先天而天弗违,天即良知也。看来,关于什么是圣人,及为何要成为圣人的问题并不如怎样成为圣人的问题,更能揭示出这一思想的特征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
较之知行合一说,致良知说有一定的优势。且工夫论发明在先,首重知行合一之说,然后才侧重致良知之说。
惟有如此,才能使为善去恶的工夫落实到实处,才能将成圣工夫贯彻到底,积久不易,刚健自强。(卷三十四《语录上》)[4]但王阳明却不同意其思想先驱的这种知先行后的观点,提出自己独特的知行合一说,其具体内容包括两个方面:其一,求理于吾心的内向工夫。
王阳明的心学思想体系在理论上上继先秦心性之学,下集宋明以来心学之大成,主观唯心论的宇宙论,到阳明可谓达到了成熟(第71页)[1],确为不刊之论。静坐息虑,去除私欲,此心之本体,即良知者,寂然不动,便是未发之中,便是廓然大公,自然感而遂通,自然发而中节,自然物来顺应。
君子彰显这与生俱有的内在善性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,只要去其私欲之蔽就自然昭明。(卷五《与陆原静二》)[2]致良知,就是要教人的道德观念和修养行为融为一体。其二,知行一致的并进工夫。众所周知,正德三年(1508)的龙场悟道是阳明心学的催化剂,在此瞬间,他对具有终极意义的问题有了超越性的体认,是其学凡三变而始得其门的关键时刻,而此关键时刻实际上是由《周易》催生的,其作于龙场的《玩易窝记》云: 阳明子之居夷地,穴山麓之窝而读《易》其间。
(卷七《稽山书院尊经阁记》)[2] 心、性、命只不过是天道在不同形式上的不同表现,其内涵是完全一致的,子思性、道、教皆从本源上说,天命于人,则命便谓之性。在论析阳明心学与传统儒学的关系时,都忘记点明前者与《周易》思想的继承、发挥和再创造。
这种人格,充溢着伦理气息的主观精神,能起到赞天地之化育的伟大功用。而所有这一切又都可以从《周易》那里找到思想渊源。
《易传》中无论是成德为行的要求,振民育德的勉励,反身修德的告戒,自昭明德的命令,无不是在要求成就一种光明俊伟的人格。不像人们通常所理解的那样,阳明学说先建构起心即理的本体论,然后从本体论中引申出知行合一,致良知等工夫论,而是相反,他从圣贤典籍中揣摩,从生活中体悟,获得的工夫论才是其思想的基础,其本体论只是修身工夫论的理论诠释。